暑期临近尾声,悬疑剧《边水往事》开始凭本事出圈了。该剧自8月16日在优酷开播,网络口碑稳步提升,大结局前已涨至8.2分,领跑2024暑期上线的一众剧集。
悬疑剧常有,电影质感的镜头调度、拍摄手法也渐成悬疑剧标配,这匹黑马还能凭什么跑赢类型的审美疲劳?
一位网络博主在荐剧推文的开头这样写道:“好消息:千里寻舅的沈星终于和舅舅见面了。坏消息:拿来换舅的幸运貘归西了,沈星救人不成反成叛军阶下囚。论当代‘牛马’有多惨,《边水往事》打工小白沈星就是样板。本是出国谋生赚点外快,却成了三边坡险境求生之旅……”——文字似远又近、“离地半尺”却不乏代入感,恰好是剧的观感。
回首创作,导演兼联合编剧算说,2019年,他与监制曹保平第一次见面就提到“现实主义+架空”的理念。如何在架空的世界观内讲好现实主义的故事,是贯穿始终的核心问题。现在看来,随着观众穿越到那光怪陆离的世界,与打工人沈星连上“蓝牙”,创作者找对了路径。
一个异域国度的落地生根
三边坡,一处鱼龙混杂的热带边境、一个繁荣与衰败并生的斑驳之地,也是《边水往事》的主要故事发生地。那里粗粝生猛、险象环生,意外流落至此的沈星遇到游走于多方势力的猜叔,上演着留与逃的小人物冒险记。
它明明全然虚构,观众却会自觉调用真实的社会生活经验,去感受三边坡的奇人奇事奇观。能引人快速进入全新的异域空间,追剧“上头”的网友纷纷总结:靠细节、靠人物、靠章法。
细节建构了世界,包括但不止于地理、语言、法则、货币、生态、人物社会关系的描摹。比如语言,它是主创在剧本打磨的2年多时间里系统性创造出的新语种——勃磨语。算说:“但勃磨语又并非生编硬造,而是以语言学原理为基础,设计了17个声母、7个韵母、4个声调,由从事文化研究工作的岩温坎历时百余天创作。”比如地理环境的设计,它宛如平行时空的真土地,庞大的地图卷轴渐渐展开:南边近水,蚊虫孳生;北面远海洋、近陆地,悬崖绝壁里藏着磨矿山林。就像宇宙大爆炸、纪元重组,有了环境和气候的影响,就会有新的生物滋长,有了人群生长的根基、生活方式的塑造。
有意思的是,透析这个全新世界,《边水往事》放弃了全剧开篇用旁白与动画解释世界观的旧模板,而是像游戏过关一般,以章回体结构叙事。每集一章,一章一个新任务,开启一个新副本。观众搭乘主人公沈星的小货车,随他“做任务”的脚步,从小磨弄关口、建东工地出发,闯入达班、海山矿场、麻牛镇、桑康山寨、州槟伐木场……在人物的冒险记里自行完成异质世界的拼图,结识“人外有人”、盘根错节的三边坡利益体系。一个五脏俱全的异域国度在剧中落地,形形色色讨生活的人在此生根,利益情义在其中交缠。
一处人性试炼场的价值共鸣
倘若按悬疑犯罪类型剧的标准看,三边坡的故事足够“狠”:有鲜为人知的黑白行当,有各怀鬼胎的芸芸众生,有超乎想象的野蛮法则。但各路枭雄争霸的戏码,多少带点传奇质感,烽烟尽处、血色漂时,大抵和日常生活有距离。
故事的前半程,有观众认为《边水往事》的聪明之处,是用演员身上松弛又日常的邻家感,建立了由远及近、由假到真、由恐怖到共振之间的缓冲地带。三边坡的世界,黑白错综。猜叔这个角色多样、复杂,他有三言两语、成功逆转的谋算,有让人捉摸不透真情假意、拿情义掌控下属工具的深沉,也有身段柔软一刻,亦真亦假、亦正亦邪。还有视沈星为弟弟的但拓、狠戾又善逢迎的矿场主吴海山、满嘴跑火车的王安全……人人有故事,共同勾勒出一个穷山恶水之处人性的万花筒。当沈星这个没什么大智但不乏小机灵的精神小伙,带着打工初阶的设定入局,他怎样在骇人听闻的黑产冒险中、腥风血雨的人情世故里“活”过一集又一集,会牵动观众的心。
而随着剧情推进,《边水往事》剧作的真正高明之处浮现。创作者在架构了三边坡之杂、人性冲击之烈后,转而拆解这个世界。算说:“先逐步认识、深入一个世界,随后提问、反思,为什么如此混乱,能不能改变?这其中深度观照到了我们对现实的理解、人性的理解。”
比如“真假比丘”那段戏,沈星被迫孤身人肉运送红宝石,亡命途中发觉可以伪装成僧人。他一路胆战心惊地逃,可即便自身难保,还是用伪装比丘的身份蒙混到一份盒饭,赠与了路遇的孤苦小孩。而后,眼看沈星就要落入恶人手中,是两个善良的比丘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。逃出生天后,沈星摸到钵盂中藏在饭下的宝石怔住了。这一怔,是劫后余生的释然,也是对他人善意的感念。戏中,沈星穿越过不同武装势力的哨卡,面对过被围追堵截、被枪指着的危险,但在每个关乎命运的选择面前,他都走到了向善的一边。
也恰是一次次颠沛流离、朝不保夕的时刻,沈星仍然选择微小暖意,他身上这份想挣钱却不太贪心、表面怂内里勇的热血劲,摆渡了剧情的奇观之远与人性之近、奇情之烈与人心之真,叫观众愿意相信这个小人物,也愿意认同他的价值取向——哪怕眼前的世界一片荒芜,但依然可以循本心、守底线。
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音视频办主任吕帆评价:“在虚构和建构背后,《边水往事》关心的是小人物如何在风云诡谲的环境中坚守良善、不忘本心,这份人性的‘不变’在情节的‘巨变’中更显高光。”